亚洲文明对话大会于5月15日在北京隆重开幕。此次大会恰好赶在中美贸易谈判未能达成协议,中美对抗局面已然形成之际召开,只能说是一次历史性的惊人巧合。大会是早已经筹备好的,谈判却是突起波折的,由于时间上的无缝衔接,两者之间竟相互赋予了某种新的意义。
关于此次亚洲文明对话大会,习近平主席日前在《求是》杂志发表了题为《文明交流互鉴是推动人类文明进步和世界和平发展的重要动力》的文章,强调:
应该推动不同文明相互尊重、和谐共处,让文明交流互鉴成为增进各国人民友谊的桥梁、推动人类社会进步的动力、维护世界和平的纽带。
文明是多彩的,文明是平等的,文明是包容的。只要秉持包容精神,就不存在什么“文明冲突”,就可以实现文明和谐。
中华文明是在中国大地上产生的文明,也是同其他文明不断交流互鉴而形成的文明。中国人民将按照时代的新进步,推动中华文明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,让中华文明同世界各国人民创造的丰富多彩的文明一道,为人类提供正确的精神指引和强大的精神动力。
当今世界,各国人民形成了你中有我、我中有你的命运共同体。应该从不同文明中寻求智慧、汲取营养,为人们提供精神支撑和心灵慰藉,携手解决人类共同面临的各种挑战。
虽然不是在谈中美关系,也无关中美贸易战,但这段关于文明问题的论述,却标志着一个更深层的历史转折。针对“文明冲突”论和“主导文明”论,习主席代表中国提出了“文明互鉴”论和“文明平等”论。特别是,对于当今世界的认识,从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的两极格局,转变到你中有我、我中有你的人类命运共同体;从完全不容他者的主义之争,转变到包容所有他者的文明互鉴和文明平等。
要看清这个深层转折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,有必要对文明概念的演变做一个大的梳理。
文明概念的源起
文明,不是一个新鲜概念。据考证,“civilization”是个法语词,1752年法国经济学家安·罗伯特·雅克·杜尔哥首次使用,4年后,法国大革命之父维克多·里凯特米拉波侯爵首次在出版物中使用该词。
这个词被选择出来,最初的动因是要为“野蛮”一词找出反义词。同时代的英国著名文人塞缪尔·约翰逊,从1747年开始花了9年时间编辑《英文词典》(也称“约翰逊词典”),此人早年曾经身无分文且疾病缠身,后来找到了一份为杂志撰稿的工作,刚刚开始享受伦敦舒适的城市生活,于是使用了源于“citizen”和拉丁语“civilitas”的“civility”一词,与他自己经历过的那种赤贫的乡下生活状态相对。
若将这一典故视为西方文化在“文明”与“野蛮”之间首次做出概念分别,那么对应到中华文化中,应该就是孔子《论语》中“质胜文则野,文胜质则史。文质彬彬,然后君子”一语。时代的差距暂且不提,共同之处在于,两者都在文明的含义中加入了城市与乡野的区别,也都包括了文化修养和行为举止方面。彬彬的原意,是匀称的意思。孔子想表达的是:一个君子,既要品格质朴,也要有文采。两者应该平衡兼有,而不可以相胜。若质朴有余而华采不足,就是乡野村夫;若专尚文采而丧失质朴,就像擅于虚浮粉饰的史官,也不是君子之所贵。
两者的不同之处在于,西方语境中的文明概念,是与当时的进化论思潮一起应运而生的。18-19世纪的西方社会,基于科学的现代考古学、人类学、语言学、历史学等学科取得了大量新的进展,人类历史开始被理解为一个从低级到高级的演化过程,一个进步的阶梯。于是,文明成了一个不断向前发展的社会进程,与自身早期历史的野蛮状态相对。
这是一种截然有别于过去的新思维。受进化论影响的思想者们从今天巨大的城市,倒推出没有城市或很小城市的古代社会,从今天复杂的社会分层,倒推出没有阶级或简单分层的古代社会,从今天强大的政治组织,倒推出没有统治集团或很少首领的古代社会……还有语言文字、艺术作品等等方面,都是这样。作为这种“上溯”思维的逻辑结果,文明就被定义为出现了城市、政治组织、社会分层、语言文字的人类社会,区别于那些从来没有创造出这些东西的“原始社会”。
价值判断也随之产生,文明化是好的,非文明化、野蛮的、蒙昧的是坏的。在19世纪,一些欧洲人直接根据自己所处的社会制定出一套标准,以此评判其他非欧洲人的社会是否充分“文明化”,是否可以被接受为国际体系的成员。即使也承认多元文明的概念,但却是在一种被嵌入在等级体系中的多元,当然,欧洲文明处在这个等级体系的金字塔顶端。
摩尔根在他的名著《古代社会》写到: